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和友人寄怀 唐 · 薛能
七言绝句 押微韵
从来行乐近来希,蘧瑗知言与我违。
自是衰心不如旧,非关四十九年非。
跋李寿翁侍郎家所藏名公帖 南宋 · 曹彦约
出处:全宋文卷六六六四、《昌谷集》卷一七
在晋则赵文子、叔向,在卫则蘧伯玉、史鱼,才一见顷耳,道同言合。举当世之贤,未有易此数人者。
答朱登遗蟹酱书 西汉 · 张敞
出处:全汉文 卷三十
蘧伯玉受孔子之赐,必以及其乡人。敞谨分斯贶于三老尊行者,曷敢独享之(《御览》四百七十八引《张敞集》:朱登为东海相,遗敞蟹酱,敞答曰云云。又见九百四十二,又见《困学纪闻》十二。案:东汉亦有张敞,而《隋志》集部仅于前汉载梁有左冯翊《张敞集》一卷,《录》一卷,明此书非东汉之张敞也。)。
丁巳除夕 其一 清 · 吴光运
七言律诗 押齐韵 出处:药山漫稿卷之四
纵遣吾生百岁跻,鸿沟一半此东西。
知非伯玉灯前感,觉是渊明醉后题。
赤带匆匆馀短尾,黄骊特特动新蹄。
谁知鬓发相催者,读易窗前旧养鸡(渊明斜川对酒诗曰。开岁倏五十。吾生行归休。)。
遂初赋 西汉末 · 刘歆
出处:全汉文 卷四十
《遂初赋》者,刘歆所作也。歆少通诗书,能属文,成帝召为黄门侍郎、中垒校尉、侍中奉车都尉、光禄大夫。歆好《左氏春秋》,欲立于学官。时诸儒不听,歆乃移书太常博士,责让深切,为朝廷大臣非疾,求出补吏,为河内太守。又以宗室不宜典三河,徙五原太守。是时朝政已多失矣,歆以论议见排摈,志意不得,之官,经历故晋之域,感念思古,遂作斯赋,以叹征事,而寄己意。
昔遂初之显禄兮,遭闾阖之开通。蹠三台而上征兮,入北辰之紫官。备列宿于钩陈兮,拥大常之枢极。总六龙于驷房兮,奉华盖于帝侧。惟太阶之侈阔兮,机衡为之难运。惧魁杓之前后兮,遂隆集于河滨。遭阳侯之丰沛兮,乘素波以聊戾。得玄武之嘉兆兮,守五原之烽燧。二乘驾而既俟,仆夫期而在□。驰太行之严防(《水经·泌水》注作「险峻」)兮,入天井之乔关。历冈岑以升降兮,马龙腾以超摅(本作「起摅」,从《文选·赭白马赋》注改。)。无双驷以优游兮,济黎侯之旧居。心涤荡以慕远兮,回高都而北征。剧强秦之暴虐兮,吊赵括于长平。好周文之嘉德兮,躬尊贤而下士。骛驷马而观风兮,庆辛甲于长子。哀衰周之失权兮,数辱而莫扶。执孙蒯于屯留兮,救王师于途吾。过下虒而叹息兮,悲平公之作台。背宗周而不恤兮,苟偷乐而惰怠。枝叶落而不省兮,公族阒其无人。曰不爨而俞甚兮,政委弃于家门。载约屦而正朝服兮,降皮弁以为履。宝砾石于庙堂兮,面隋和而不视。始建衰而造乱兮,公室由此遂卑。怜后君之寄寓兮,唁靖公于铜鞮。越侯田而长驱兮,释叔向之飞患。悦善人之有救兮,劳祁奚于太原。何叔子之好直兮,为群邪之所恶。赖祁子之一言兮,几不免乎徂落。䨥美不必为偶兮,时有差而不相及。虽韫宝而求贾兮,嗟千载其焉合?昔仲尼之淑圣兮,竟隘穷乎蔡陈。彼屈原之贞专兮,卒放沈于湘渊。何方直之难容兮,柳下黜出而三辱。蘧瑗抑而再奔兮,岂材知之不足。扬蛾眉而见妒兮,固丑女之情也。曲木恶直绳兮,亦不人之诚也。以夫子之博观兮,何此道之必然。空下时而矔世兮,自命己之取患。悲积习之生常兮,固明智(《文选》张华《答何劭诗》注作「暗」)之所别。叔群既在皂隶兮,六卿兴而为桀。荀寅肆而颛恣兮,吉射叛而擅兵。憎人臣之若兹兮,责赵鞅于晋阳。轶中国之都邑兮,登句注以陵厉。历雁门而入云中兮,超绝辙而远逝。济临沃而遥思兮,垂意兮边都。野萧条以寥廓兮,陵谷错以盘纡。飘寂寥以荒䀛兮,沙埃起之杳冥。回风育其飘忽兮,回飐飐之泠泠。薄涸冻之凝滞兮,沸溪谷之清凉。漂积雪之皑皑兮,涉凝露之降霜。扬雹霰之复陆兮,慨原泉之淩阴。激流澌之漻泪兮,窥九渊之潜淋。飒凄怆以惨怛兮,戚风漻以冽寒。兽望浪以穴窜兮,乌胁翼之浚浚。山萧瑟以鹍鸣兮,树木坏而哇吟。地坼裂而愤忽急兮,石捌破之岩岩。天烈烈以厉高兮,廖𡌉窗以枭穴牛。雁邕邕以迟迟兮,野鹳鸣而嘈嘈。望亭隧之皦皦兮,飞旗帜之翩翩迥(本作「回」,从《文选》班彪《北征赋》注改。)。百里之无家兮,路修远而(本作「之」,从《文选》班彪《北征赋》注改。)绵绵。于是勒障塞而固守兮,奋武灵之精诚。摅赵奢之策虑兮,威谋完乎金城。外折冲以无虞兮,内抚民以永宁。既邕容以自得兮,唯惕惧于竺寒。攸潜温之玄室兮,涤浊秽于太清。反情素于寂漠兮,居华体之冥冥。玩琴书(本作「书琴」,从《文选》何劭《答张华诗》注,陶潜《经曲阿诗》注《归去来辞》注,石崇《思归引》注乙转。)以条畅兮,考性命之变态。运四时而览阴阳兮,总万物之珍怪。虽穷天地之极变兮,曾何足乎留意。长恬淡以欢娱兮,固贤圣之所喜。
乱曰:□幽潜德,含圣神兮。抱奇内光,自得真兮。宠幸浮寄,奇无常兮。寄之去留,亦何伤兮。大人之度,品物齐兮。舍位之过,忽若遗兮。求位得位,固其常兮。守信保己,比老彭兮(《艺文类聚》二十七,《古文苑》。)。
论语讲义 其二 学而第一 南宋 · 陈淳
出处:全宋文卷六七三二
子曰:「学而时习之,不亦说乎?有朋自远方来,不亦乐乎?人不知而不愠,不亦君子乎」?
学之为言效也,未能肖圣人而效为圣人者也。盖天之生人,其性皆善,皆有圣人之质,惟其禀气感物之不齐,圣人所禀纯而清,又无物欲之汩,本然之善无所蔽,无所事学。自贤者而下,所禀不能以纯清,而有浊之参焉,物欲又从而汩之,本然之善不能无所蔽,必有待于学以明之。所谓学者,亦不过效圣人之所为,而去其气禀物欲之蔽,以明善而复其初尔。其纲条节目,则具在圣人之训。习之为言,有重温不已之义。在学者之效圣人,必即其所效条目,重温之而不已焉,乃所谓习。时习者,无时而不习也。时时习之,而无间断,则所学者熟,趣味源源而出,中心不期悦怿而进,进自不能止矣。此学之始也。朋者,同为此学者也;自远方来者,以善及人,而信从者众也。盖所学之善,乃人心之所同然,非一己之得私。吾之得于己者,既足以及人,而人之同为是学者,又有以兴起。其善而信从之,如此其众,则是率天下之人,皆有以复其初,而均得此心之所同然,吾之志愿毕矣。安得不惬快于中,而悠然适其乐哉?此学之中也。夫有朋之来,是道同志合者也,其不见知,则道不同者也。学本为己,非求人之知也,人知不知,何与吾内,而何足以为喜愠?详味「不愠」之旨,见其胸中洒落明莹,岂复有纤毫物我之私介于其间哉!然朋来而乐者,顺境也,易为力;人不知而不愠者,逆境也,难为功。非信之笃而养之厚,得之深而守之固,不足以与此。必惟成德君子能之,此学之终也。合三节而论,其中之乐,必由始之悦,而后得,而非中之乐亦不足以成其终之德。然始之所由学者不正,则节节从而差,亦不能有时习之悦矣,亦无自而有朋来之乐矣,亦不复有以成其君子之德矣。惟始不迷其所从入,而终不失其所造极,乃所谓善学者也。
有子曰:「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,鲜矣。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,未之有也。君子务本,本立而道生。孝弟也者,其为仁之本与」?
此章分作二节,前节泛论常人,后节专论君子,其旨脉皆相应,但功用有小大之不同尔。夫孩提之童,稍有知则无不知爱其亲,无不知敬其兄,此人人之所同也。故常人苟能孝弟,则心气和顺,自无犯上作乱之事。若君子专用力于根本,根本既立,则其道自生,所谓孝弟者,乃为仁之根本也。为仁犹曰行仁,行仁者推行充广之谓,盖仁者心之德,而爱之理也。心之德,其全体;而见于爱者,其用事。亲从兄,则爱之端,先见而最切者。此如木之根本处,加之培壅之功,则爱之萌日滋而无所遏。自此而充广之,由亲亲而仁民,由仁民而爱物。如木之自根而干,自干而枝叶,虽有差等之不齐,而此气无不流行通贯,所谓仁之道,于是乎生生不穷矣。其功用岂不甚大,又岂特常人所谓不好犯上作乱者而已哉!此孝弟所以为行仁之本也。然程子又曰:论性则以仁为孝弟之本,何也?盖孝弟者,仁中之一事耳。仁是性,孝弟是用。譬之粟而生苗,仁其粟,而孝弟其苗也。此仁所以为孝弟之本也。学者而识仁,则于此自明白矣。
子曰:「巧言令色,鲜矣仁」。
前章论仁以爱之理言之,此章论仁以心之德言之。夫五常之仁,犹四德之元,偏言则一事,专言则包四者,爱之理以偏言者也,心之德以专言者也。如巧好其言,令善其色,致饰于外,而务以悦人,则人欲肆行,而本心之德亡矣。岂复有所谓仁哉!然圣人不谓之无仁,而曰「鲜矣仁」者,词不迫切,谓如是之人,少有仁尔,非以为犹有少许之仁存住也。故程子之传,直以不仁断之,其义精矣。盖仁不可以多少言,此是纯是天理之公,而绝无一毫人欲之私以间之,乃谓之仁。稍有一毫之私以间之,则天理不流行,而不得为仁矣。犹人之有一支一节之废,则谓顽痹不仁,而不得谓之康宁人矣。况巧言令色,又非小小病乎?大抵圣门之学,以求仁为要,其所以行之者,必本于孝弟,而所以贼之者,莫甚于巧言令色。记者列此二章于学习章之次,亦欲学圣人者知此道之为急,先务其所当务,而复戒其所可戒也。读者宜深味之。
曾子曰:「吾日三省吾身:为人谋而不忠乎?与朋友交而不信乎?传不习乎」?
忠者,尽己之谓,凡利害关于己,则度之必尽;利害不关于己,则易有不尽。故为人谋,鲜有忠者。信者,以实之谓,凡称人之善则易过其实,道己之失则易讳其真,故与朋友言,鲜有信者。此处心之病也。传之于师,不习之熟之,则无以得于己,不过口耳之传尔。此问学之病也。三者皆日用行事大节目处,曾子之学,专用心于内,以是为切身之大病。日常加省,惧其或有存焉,可谓自治之笃矣。而于三者之中,本末有序,而质文相发,又得其所以入道成德之要。所以卒能全归其体,而传圣人之道欤?学者以之为标的,则不差矣。
子曰:「道千乘之国,敬事而信,节用而爱人,使民以时」。
此章最可玩。圣人之言,小大浅深,纵横颠倒,无不混沦。处夫道者治也,不曰治千乘之国,而曰道云者,治其事也,以政言;道其理也,以为政者之心言。其目五者,则皆其心之所存,而未及为政,乃所以为政之本也。敬事者,心存于事而不苟也;信者,令信于民而不数易也;节用者,俭而不妄费也;爱人者,惠而不伤也;使民以时者,于农隙而使之也。此五者,夫子为诸侯之国而言,至近而易行矣。然皆治道所当务,至确而不可易,至要而不容阙。推而极之,虽天下亦不外此,而尧舜之治,亦不过此。合五者而观,又皆以敬为主,盖敬者主一无适之谓,乃心之生道,而万事之根本,所以成终而成始者也。为信而不敬,则出令必苟,而不能确定矣;节用而不敬,则所节必苟,而不有常度矣;爱人而不敬,则所爱必苟,而不免姑息矣;使民而不敬,则所使必苟,而不复计其劳逸矣。又自上顺而观,敬而后能信,不敬则事事皆苟,而不能以信矣;信而后能节用,不信则有时乎节,有时乎不节矣;节用而后能爱人,不节用则必至于伤财而害民矣;爱人而后能使民以时,不爱人则轻用民力,而不暇惟其时矣。又自下溯而观,敬事者又不可以不信,不信则朝令夕改,亦无从而敬谨矣;为信者又不可以不节用,不节用则泛滥无度,亦不能以保其信矣;节用者又不可以不爱人,不爱人则视人之膏血如泥沙,亦不能以啬其用矣;爱人者又不可不使民以时,不以时则力本者不获自尽,虽有爱人之心而人不被其泽矣。凡小用大用,浅用深用,横观竖观,颠倒而观,无所不通,而无所不圆。由圣人胞中,浑沦太极之体,随所感触,不觉流而为此语,皆莫非自然而然,非有意于安排布置,此其所以为圣人之言欤。
子曰:「弟子入则孝,出则弟,谨而信,汎爱众而亲仁,行有馀力,则以学文」。
孝于亲,弟于长,谨其行,信其言,广爱众人,而亲炙仁者,此皆日用行事之要处,而应接有事之时也。当其时,须各尽其事。及事已之后,有馀暇之力,不可以虚度时光,必用此馀暇之力而学《诗》《书》六艺之文。盖斯文所载者,亦不过此等事之理,及圣贤已行之法而已。如是而为孝弟,如是而为谨信众,如是其爱仁,如是其亲,莫不各有其理之所当然,纲条节目,粲具于其中。如是而为舜、文王之孝,如是而为王季、叔齐之弟,与其他所已行,莫不各有一定成法可覆也。吾以所行之馀力,从事于此,则本质先立,而良心不放,有以为致知之地矣。其于讲究此理之当然,考订圣贤之成法,固有所根著而知之也必精。既知之精,有以悟此理之当然,则于行也不疑而必益确;有以识圣贤之成法,则于行也有證而必益力;行之既确而力,由是而复致知也,必又精而益精矣。每日之内,致知力行,随时更迭,而展转互相发其味,无有穷矣。苟于馀力而不学文,则所行虽力,必不免于私意,而不能以中节,将如剔股刲肝之孝,抱桥之信,反陷于不孝不信而不自知。若未有馀力,遽辍而学文,则又废人事而旷天职,虽所知之精,亦何与于我?然则德固不可以一日而不修,而学亦不可以一日而不讲也。
子夏曰:「贤贤易色,事父母能竭其力,事君能致其身,与朋友交言而有信,虽曰未学,吾必谓之学矣」。
贤人之贤,而自改其好色之心,则诚于好善矣。事亲不自爱其力,则诚于孝矣。事君不自有其身,则诚于忠矣。与朋友言而信,则诚于交际矣。四者皆人伦之大者,而无所不用其极,学以明人伦,不过求如是而已。子夏谓人能如是,则得为学之道矣,虽或以为出于生质之美,而非由务学之至,我必断然谓之已学矣。盖深以实行非学不能笃,而疾时人于学不务实,但词气抑扬之间,少有过中,其流弊必至于废学,不若上章圣人之语,意圆而无弊也。大抵生质之美有限而易穷,务学之益无穷而不可废,以生质之美而加之务学之益,则磨刮愈见精粹,润泽愈见辉光,心与理相涵而知愈密,身与事相安而守愈固,其所有限而易穷者,将通为无穷矣。若谓质美已得学之道,而不必更学以为质之副,则所美者终涉于粗而不精,而阴亦不能免私意之杂。至于穷而或变焉,又将忽反陷于恶而不自知矣。是则此章之流弊,可不重以为警,而上章之旨,可不深体以为日用之准则哉!
子曰:「君子不重则不威,学则不固,主忠信,无友不如己者,过则勿惮改」。
正其衣冠,尊其瞻视,则俨然人望而畏之。轻乎外者必不能坚乎内,故不厚重则无威严,而所学亦不坚固也。主者,心以为重,无时而不在是也;忠者,尽己之心而无隐也;信者,以事之实而无违也。以忠信为主,则真心常存,而事事皆实矣。友所以责善而辅仁,与胜己者处,则己有益;不如己,则无益而有损。过者,动之差,知而速改,则复于善,而为无过,若畏其难而不勇于去之,则过遂成而为恶矣。此皆君子自脩之道当然,而不容一阙者也。盖以威重为质,则立德有基矣。必学以固之,则基壮而不摇矣。必主忠信以实之,则日积而日崇矣。必胜己者以辅之,则日益而日进矣。又过而必速改,则恶日消而进善之路不格,遂可驯至于充盛辉光,而成其德矣。切哉,圣训笃自治者,所当汲汲以从事也。或曰:不如己之说,自谓人不如己则生自满之心,必胜己者而后友之,则胜己者又将视我为不胜己而不吾友,则如之何?闻之师曰:人之贤否优劣,自有定则,非彼我好恶所得私,而吾于应接,或亲或疏,或高或下,亦不容以分别为嫌也。故于齿德之殊绝者,则尊而师之;于贤于己者,则尚而友之。其不如己者,虽不当就,而求之以为吾友,亦必有以矜而容之,勉而进之尔。是皆理势之必然,非我之敢为自满,而亦未尝轻以绝人也。彼贤于我者,其视我亦犹是耳,而何有弃于我?但世之人每难于友胜己,而好友不如己。其乐于纵恣者,则惮直谅者之正己而不敢亲;安于浅陋者,则忌多闻者之少己而不肯问。至于卑孱嵬琐之流,则喜其临之,而足以为高便辟佞柔之友,则悦其下己,而足以自肆。是以贤智日远,而所与居者第庸夫俗子为伍,虽有良才美质,亦交相从于小人之归而不自知矣。然则圣人安得不直一言以警之,而何以迂为顾虑?在学者亦何必舍圣人明白之旨,而妄生曲说为之迁就也哉!
曾子曰:「慎终追远,民德归厚矣」。
终者人之所易忽,而能慎之于丧,以尽其礼;远者人之所易忘,而能追之于祭,以尽其诚厚之道也。以此处己,则己之德厚;以此化民,则民德亦归于厚也。曾子之学,以孝弟忠信为本,故其言如此。从而味之,其人气象可见矣。
子禽问于子贡曰:「夫子至于是邦也,必闻其政,求之与?抑与之与」?子贡曰:「夫子温良恭俭让以得之。夫子之求之也,其诸异乎人之求之与」?
夫子至于是邦,而必闻其政者,非圣人有求之也,子禽以求为问,是以常情测圣人也。子贡答以夫子温良恭俭让以得之,可谓深知圣人而善言德行者矣。此五者,夫子之盛德辉光,接于人者也。盖言圣人德容如是,故时君敬信,自以其政就而问之。若以是求之云尔,非实若他人必有求之而后得也。其亦必以求为说者,特因子禽之言,借其字而反之,以明夫子之实未尝求,亦犹孟子言伊尹以尧舜之道要汤,特借或人之言而反之,而实未尝有要之之意也。然即此而观圣人,所至必风动响应,其过化存神之妙,亦略可见矣。而时君乃莫有能委国而授之政,盖见圣人之仪容而乐告之者,秉彝好德之良心也。而竟莫能授之政者,私欲从而害之尔。在圣人于此,虽未足以有行,而亦足以为之兆矣。而一言不契,则委而去之,未尝不果,亦其济时行道之心虽切,固未尝屈道以从人也。
子曰:「父在观其志,父没观其行,三年无改于父之道,可谓孝矣」。
此观人子之法也。其志与行善矣,又必三年无改于父之道,乃见其有爱亲之心,而可以为孝。盖为人子者,本以守父之道不忍有改为之心,至有所遇之不同,则随其轻重而以义制之。如其道终身无改,如其非道,何待三年无改者?意其有为而言,其事在所当改,而可以相迟而未改,为孝子之心,则有所不忍,而未容以遽改故也。若当改之时至,则如之何?虽不容以隐讳迁就,而至诚哀痛之心,则不可不存焉。
有子曰:「礼之用,和为贵,先王之道斯为美。小大由之,有所不行;知和而和不以礼节之,亦不可行也」。
礼者天理之节文,人事之仪则也。其为体甚严,如君尊而臣卑,父尊而子卑,夫妇之有别,长幼之有序,截然一定而不可乱。然皆本于天理之自然,而人心之所安,非圣人以强乎世者,故其为用也必从容舒泰,而无拘迫艰苦之患,乃不拂乎天理、人心之本,谓之和而为可贵。如君臣都俞之相孚,父子唯诺之相亲,夫妇之唱随,长幼之逊顺,其情无不交通焉,是其类也。其他三千三百之仪,亦莫不皆然。先王之道,此其所以为美。而小事大事,无不一由之,兼指礼与和而言也。然如此而复有所不行者,以其徒知和之为贵,而一于和,和遂过而流于嫚,不复以礼节而归之中,则去天理之本然者远,而人心所安者荡而为不安矣。所以亦不可行也。盖礼之体严而用和,本非判然不相入,其严也无不泰,而所谓和者中已具,岂复有胜而离。其和也无不节,而所谓严者未尝失,岂复有胜而流。必如是,然后得性情之正,而为礼之全也。若稍过中,而各倚于一偏,则其不可行均矣。岂但和之流,然后为不可行哉!
有子曰:「信近于义,言可复也;恭近于礼,远耻辱也。因不失其亲,亦可宗也」。
此章大旨,谓人之言行交接,当谨于始,以防后患也。夫人之约信,固欲其言之必践也,然始之不度其宜,则所言将有不可践者。以为义有不可而不之践,则失其信,以为信之所在而必践焉,则害于义。二者无一可也。惟约信之始,必求其合于义焉,则其言无不可践,而无二者之失矣。致恭于人,固欲其远耻辱也,然不中乎节文,则或过或不及,如望尘而拜之,类非所当致恭而致恭,则失之过,其人必不我答。如君父师长之类,所当致恭而不致恭,则失之不及,其人必为我怒,皆自取耻辱之道也。惟致恭之始,必求其中于礼焉,则其远耻辱也必矣。因犹依也,所依托之始,必度其人之贤而后依之,则在我不失其所亲,而彼亦可以为吾之宗主,必不至误我之托矣。如孔子于卫主蘧伯玉,于陈主司城贞子,则不失其亲而可宗者也。此三者,若于始之宜约与不宜约,当恭与不当恭,可亲与不可亲,因仍而不早为之决,苟且而不早为之审,迨其差也乃徐计于已然之后以求免焉,则亦缓不及事,而岂胜其噬脐之悔哉!
子曰:「君子食无求饱,居无求安,敏于事而慎于言,就有道而正焉,可谓好学也已」。
不求安、饱者,志有在而不暇以口体之奉为务也;敏于事者,力于行而不敢怠也;慎于言者,择其可而不妄发也。能此四者,其于学用功亦笃矣。若遽足焉,自以为是,而不取正于有道,则所学不能无差,心之所求者必有非所当求,而未必皆先王之正路,事之所敏者必有非所当敏,而未必皆先王之德行,言之所慎者必有非所当慎,而未必皆先王之法言,而其终亦未必遂能以造极。惟不敢轻自是,而又必就有道之人以正其是非,则学质自此如金经洪炉,炳然为之一新,志可纯,行可粹,言可精,而大中至正之极亦可以驯造,非好学者其能之乎!
子贡曰:「贫而无谄,富而无骄,何如」?子曰:「可也,未若贫而乐,富而好礼者也」。子贡曰:「《诗》云『如切如磋,如琢如磨』,其斯之谓与」?子曰:「赐也,始可与言《诗》已矣。告诸往而知来者」。
常人溺于贫富之中,而不知自守,故为贫富所累,而有谄骄之病。子贡货殖,盖先贫后富,而尝用力于自守,已能无谄无骄,而不为贫富动矣。故质之夫子,以验其学之所至。夫子曰可者,所以许其所已能,而复告之乐与好礼者,所以勉其所未至。今就二者等级校之,无谄无骄者,但能于贫富中无显然之过而已,未能超贫富之外,而进于善也。乐则心广体胖而忘其贫,好礼则安处善乐循理而不自知其富,盖有超乎贫富之外,非造道入德之深潜缜密者不能,而语其实,则乐必颜子、好礼必周公乃可以当之,非前之小成者所可望也。子贡因是觉无谄无骄之未得为至,而其上又有所进焉。抑知理义之无穷,学者不可以少有得焉而遽自足也,于是引《淇澳》之诗以明之。言治骨角者既切而复磋之,治玉石者既琢而复磨之,治之已精而益求其精也。夫子以其能因所已言而知所未言,有得《诗》学之活法,遂嘉叹而予之。在学者而言,若安于无谄无骄,而不求进于乐与好礼之极致,乃徒切琢而不复磋磨者,固乃自足之陋。然谄骄之病未实去,而曰吾欲乐与好礼,则是又未尝切琢,而专事磋磨者,不免为虚躐之狂,亦不可以不戒也。
子曰:「不患人之不己知,患不知人也」。
学本为己,惟求其在我者而已,故不患人之不己知。若不知人,则贤者不得而师,善者不得而友,诐淫邪遁者,得以害道,便辟柔佞者,得以损德,故以为患也。然在己者有可知之实,则于人亦不容掩,而知言穷理之未至,则人之邪正亦无从而辨之也。
离骚序 东汉 · 班固
出处:全后汉文 卷二十五
昔在孝武,博览古文,淮南王安《叙离骚传》,以「《国风》好色而不淫,《小雅》怨诽而不乱,若《离骚》者,可谓兼之。蝉蜕浊秽之中,浮游尘埃之外,皭然泥而不滓,推此志,与日月争光可也」。斯论似过其真。又说五子以失家巷,谓伍子胥也。及至羿、浇、少康、贰姚、有娀佚女,皆各以所识,有所增损,然犹未得其正也。故博采经书传记本文,以为之解。且君子道穷,命矣,故潜龙不见,是而无闷。《关雎》哀周道而不伤,蘧瑗持可怀之智,宁武保如愚之性,咸以全命避害,不受世患,故《大雅》曰:「既明且哲,以保其身」。斯为贵矣。今若屈原,露才扬己,竞乎危国群小之间,以离谗贼。然责数怀王,怨恶椒兰,愁神苦思,强非其人,忿怼不容,沈江而死,亦贬絜狂狷景行之士。多称昆仑冥婚宓妃虚无之语,皆非法度之政,经义所载,谓之兼《诗·风》《雅》,而与日月争光,过矣!然其文弘博丽雅,为辞赋宗,后世莫不斟酌其英华,则象其从容。自宋玉、唐勒、景差之徒,汉兴,枚乘、司马相如、刘向、扬雄,骋极文辞,好而悲之,自谓不能及也。虽非明智之器,可谓妙才者也(《楚辞》王逸注本)。
辞封舅氏诏 其二 东汉 · 明德马后
出处:全后汉文 卷九
有旧典,舅氏一人封也。吾非谦而不为,诚昧所可耳。今水旱连年,民流满道,至有饿馁者。而欲施封爵,上行之为失政,臣受之为丧躯,不可,明矣。先帝尝言:「诸王财令半楚、淮阳,吾子不当与光武帝子等」。今何以马氏比阴氏乎?且阴卫尉天下称之,省中御者出不及履而至门,此蘧伯玉之敬也,又有好贤下士吐握之名。亲阳侯虽刚强微失理,然有方略,据地谈论,一朝无双。原鹿贞侯勇猛诚信。此三人者,天下选臣,岂可及哉!马氏不及阴氏远矣。吾不才,夙夜累息,常恐亏先后之法,有毛发之罪,吾不释也。言之不舍昼夜,而亲属犯之不止,治丧起坟,又不时觉是,是吾言之不立,耳目之塞也。吾在万乘主,身服大练,食不求甘,左右旁人,无香薰之饰,衣但布帛。如是者,欲以身率服众也。以为外亲见之,当伤心自刻但发笑言太后素好俭。前过濯龙门上,见外家车如流水马如龙,吾亦不谴怒之,但绝其岁用,冀以默愧其心,而犹驽怠,无忧国忘家者。知臣莫若君,况亲属乎(袁宏《后汉纪》十一,「建初二年四月,有司依旧典奏封诸舅。太后诏」。)!
诫兄子书 东汉 · 张奂
出处:全后汉文 卷六十四
汝曹薄祐,早失贤父,财单艺尽,今适喘息。闻仲社轻傲耆老,侮狎同年,极口咨意。当崇长幼,以礼自持。闻敦煌有人来,同声相道,皆称叔时宽仁,闻之喜而且悲。喜叔时得美称,悲汝得恶论。经言孔于乡党,恂恂如也。恂恂者,恭谦之貌也。经难知,且自以汝资父为师,汝父宁轻乡里邪?年少多失,改之为贵。蘧伯玉年五十,见四十九年非,但能改之。不可不思吾言,不自克责,反云张甲谤我,李乙怨我。我无是过,尔亦已矣(《艺文类聚》二十三)。
释诲 东汉 · 蔡邕
出处:全后汉文 卷七十三
闲居玩古,不交当世,感东方朔客难及杨雄,班固崔骃之徒,设疑以自通,乃斟酌群言,韪其是而矫甚非,作《释诲》以戒厉云尔。
有务世公子诲于华颠胡老曰:「盖闻圣人之大宝曰位,故以仁守位,以财聚人。然则有位斯贵,有财斯富,行义达道,士之司也。故伊挚有负鼎之闑,仲尼设执鞭之言,宁子有清商之歌,百里有彦牛之事。夫如是,则圣哲之通趣,古人之明志也。今夫子生清穆之世。禀醇和之灵,覃思典籍,韫椟六经,安贫乐贱,与世无营(《文选·嵇康幽愤诗》注引此二语)。沈精重渊,抗志高冥,包括无外,综祈无形,其已久矣。曾不能拔萃出群,扬芳飞文,登天庭,序彝伦,埽六合之秽慝,清宇宙之埃尘,连光芒于白日,属炎气于景云。时逝岁暮,默而无闻。小子惑焉。是以有云。方今圣上宽明,辅弼贤知,崇英逸伟,不坠于地,德弘者建宰相而裂土,才羡者荷荣禄而蒙赐,盍亦回涂要至,俯仰取容,辑当世之利,定不拔之功,荣家宗于此时?遗不灭之令踪,夫独未之思邪,何为守彼而不通此!「胡老慠然而笑曰,若公子,所谓睹暧昧之利,而忘明哲之害,专必成之功,而忽蹉跌之败者已。「公子谡尔敛袂而兴曰:「胡为其然也。胡老曰居吾将释汝。昔自太极君臣始基,有羲皇之洪宁,唐、虞之至时,三代之隆,亦有缉熙,五伯扶微,勤而抚之。于斯已降,天网纵,人纮弛,王涂坏,太极陁,君臣土崩,上下瓦解。于是智者骋诈,辩者驰说,武夫奋勇,战士讲锐。电骇风驰,雾散云披,变诈乖诡,以合时宜,或画一策而绾万金,或谈崇朝而锡瑞圭,连衡者六印磊落,合纵者骈组流离。隆贵翕习,积富无崖,据巧蹈机,以忘其危。夫华离蒂而萎,条去斡而枯,女冶容而淫,士背道而辜。人毁其满,神疾其邪,利端始萌。害渐以芽,速方投,夭夭是加,欲丰其屋,乃蔀其家。是故天地否闭,圣哲潜形,石门守晨,沮、溺耦耕,颜歜抱璞,蘧瑗保生,齐人归乐,孔子斯征,壅渠骖乘,逝而遗轻。夫岂傲主而背国乎?道不可以倾也。且我闻之,日南至则黄钟应,融风动而鱼上冰,蕤宾统则微阴萌,蒹葭苍而白露凝,寒暑相催,阴阳代兴,运极则化,理乱相承,今大汉绍陶唐之洪烈,荡四海之残灾隆应天之高,拆絙絙地之基。皇道惟融,帝猷显丕,泯泯庶类,含甘吮滋。检六合之群品,跻之乎雍熙,群僚恭己于职司,圣主垂拱乎两楹。君臣穆穆,守之以平,济济多士,端委缙綎,鸿渐盈阶,振鹭充庭。譬犹钟山之玉,泗滨之石,累圭璧不为之盈,采浮磬不为之索,曩者,洪源辟而四隩集,武功定而干戈戢,𤞤狁攘而吉甫晏,城濮捷而晋凯入。故当其有事也。则蓑笠并载,擐甲扬锋,不给于务;当其无事也,则舒绅缓佩,鸣玉以步,绰有馀裕。夫世臣阀子,御之族,天隆其祜,主丰其禄。抱猬从容,爵位自从,摄须理髯,馀官委贵。其进取也,顺倾转圆,不足以喻其便;逡巡放屣,不足以况其易。夫夫有逸群之才,人人有优瞻之智。童子不问疑于老成,瞳矇不稽谋于先生。心恬澹于守高,意无为于持盈。粲乎煌煌,莫非华荣。明哲泊焉,不失所宁。狂淫振荡,乃乱其情。贪夫徇财,夸者死权。瞻仰此事,体躁心烦。暗谦盈之效,迷损之数,骋驽骀于修路,慕骐骥而增驱,插俯乎外戚之门,乞助乎近贵之誉。荣显未副,从而颠踣,下获熏胥之辜,高受灭家之诛。前车已覆,袭轨而骛,曾不鉴祸,以知畏惧。予谁悼哉,割其若是。天高地厚,局而蹐之。怨岂在明,患生不思。战战兢兢,必慎厥尤。且用之则行,圣训也;舍之则藏,至顺也。夫九河盈溢,非一勇所防;带甲百万,非一勇所抗。今子责匹夫以清宇宙,庸可以水旱而累尧,汤乎?惧烟炎之毁熸,何光芒之敢扬哉!且夫地将震而枢星直,井无景则日阴食,元首宽则望舒眺,侯王肃则月侧匿。是以君子推微达著,寻端见绪,履霜知冰,践露知暑,时行则行,时止则止,消息盈冲,取诸天纪。利用遭泰,可与处否,乐天知命,持神任己,群车方奔乎险路,安能与之齐轨?思危难而自豫,故在贱而不耻。方将骋驰乎典籍之崇涂,休息乎仁义之渊薮,盘旋乎周孔之庭宇,揖儒、墨而与为友。舒之足以光四表,收之则莫能知其所有。若乃丁千载之运,应神灵之符,闿阊阖,乘天衢,拥华盖,奉皇枢,纳玄策于圣德,宣太平于中区,计合谋从,己之图也;勋绩不立,予之辜也。龟凤山翳,雾露不除,踊跃草莱。秪见其愚。不我知者,将谓之迂。修业思真,弃此焉如?静以俟命,不斁不渝。『百岁之后,归乎其居』。幸其获称,天所诱也。罕漫而已,非己咎也。昔伯翳综声于鸟语,葛庐辨音于鸣牛,董父受氏于豢龙,奚仲供德于衡辀,倕氏兴政于巧工,造父登御于骅骝,非子享土于善圉,狼瞫取右于禽囚,弓父必精于筋解,佽非明勇于赴流,寿王创基于格五,角方要幸于谈优,上官效力于执盖,弘羊据相于运筹。仆不能参迹于若人,故抱璞而优游」。于是公子仰首降阶,忸怩而避。胡老乃扬衡含笑,援琴而歌。歌曰:「练予心兮浸太清,涤秽浊兮存正灵。和液畅兮神气宁,情志泊兮心亭亭,嗜欲息兮无由生。踔宇宙而遗俗兮,眇翩翩而独征(本集后《汉·蔡邕传》《艺文类聚》二十五)。
又与李孝伯。拈二十韵联句。随韵即号 清 · 赵观彬
五言排律 押先韵 出处:悔轩集卷
乱后田园计,归来已白颠(国。)。
种桑才绕亩,疏井始通泉(孝。)。
自喜深山里,犹嫌大邑前(国。)。
忧时安泪迸,恋主轼诗圆(孝。)。
活泼佳田地,通明好洞天(国。)。
觅书衰眼眩,求药病躯全(孝。)。
往事沧桑界,馀生水石缘(国。)。
纤儿凭宠恣,达士到穷坚(孝。)。
觉是渊明世,知非伯玉年(国。)。
酒肠贫易窄,棋癖老难痊(孝。)。
畏热营新舍,惩荒理旧田(国。)。
巢成闻燕语,耕罢许牛眠(孝。)。
天地优容惠,江湖主断权(国。)。
客稀冠盖枉,朋绝简书传(孝。)。
远访俱名宦,清游并老禅(国。)。
停骖元是主,跨鹤岂皆仙(孝。)。
岩峻思生羽,溪寒欲袭绵(国。)。
北程方候驾,东浦愿同船(孝。)。
好客留春雨,深村坐暮烟(国。)。
此来宁偶尔,明发各茫然(孝。)。
进谏王畅 东汉末 · 刘表
出处:全后汉文 卷八十二
夫奢不僭上,俭不逼下,循道行礼,贵处可否之间。蘧伯玉耻独为君子。府君不希孔圣之明训,而慕夷齐之末操,无乃皎然自遗于世乎(《后汉·王畅传》,又见《魏志·刘表传》注引《谢承书》。)?
论谏官贬秩不当再举其职奏(熙宁元年七月) 北宋 · 孙觉
出处:全宋文卷一五八三、《国朝诸臣奏议》卷五二、《历代名臣奏议》卷一三五 创作地点:江苏省南通市
臣近准敕命降授前件官、同知谏院。臣已祗受讫,于二十二日正衙,二十三日门谢,并毕。臣窃以告臣之辞云:「荐引公卿,措置职任,此而轻肆,宜有惩责」。臣受命已来,夙夜惟思,若以臣畎亩无状,学问〇落,不足以拾遗左右,论大臣能否,则已矣;若以臣所论,不当于理,则臣所学于古者如此,敢违臣所学以徇世乎?然敕命已下,不敢遽有论列,既乞补外,而三状闻奏,未蒙报可。臣欲勉强就职,则臣方以言忤旨,得罪夺官。《传》曰:「人臣不见察于君,不敢立于朝」。臣虽闇愚,敢忘斯义?臣谨上考圣人,旁稽传记,反覆一二,为陛下言之,非以避臣之罪也,将以明君臣之义也。陛下幸赦其罪,使得毕陈。臣闻孔子所谓谏臣七人者,三公四辅也。天子与此七人者处,而绳愆纠缪,格君心之非,群臣之贤不肖,相与谋议而进退之,泯然不见其辨争之迹,而治化已成于天下。后世七人者,不任其责,始以小官与人主论辩天下之万事,故谏官虽微,而与谋于王体,与闻于国论。宰相与人主进退贤不肖于庙堂之上,谏官与人主别白贤不肖于造膝之间,其所从来久矣。孔子曰:「君子之任,行其义也」。又曰「勿欺也而犯之」。故臣之事陛下也,情不敢隐,而每犯颜焉,义之所在,则言之不疑。又闻孔子曰:「君子之事君也,将顺其美,匡救其恶」。晏子曰:「君所谓可而有否焉,臣献其否而成其可;君所谓否而有可焉,臣献其可而去其否」。若如告辞所谓,则人臣之义有匡救而无将顺,有献否而无成可,始得事君之义,而无隐情也。或者乃谓谏臣小官,不当与人主进退大臣之事;又或云谏臣虽可以论大臣之贤不肖,然不当云「以某代某」。臣又以为不然。卫大夫史䲡以蘧伯玉贤而不用,弥子瑕不肖而任事,数以谏而君不听,死且不懈,至以尸谏。卫公卒退弥子瑕,而用蘧伯玉。成帝时,御史大夫缺,谷永荐薛宣,成帝用之。鲍宣以谏大夫上言,请黜汝昌侯傅商、方阳侯孙宠、宜凌侯息夫躬,而召用故大司马傅喜、故大司空何武、师丹、故丞相孔光、故左将军彭宣。明年,上遂召孔光,免孙宠、息夫躬,又召何武、彭宣,复为三公。杜诗以南阳太守上疏,称「伏湛柱石之臣,宜居辅弼」;郎顗言「黄琼、李固可任时政,伊尹、傅说不足为比」。此数人者,皆位下言轻,或劝人主进退大臣,或欲以某代某,当时或用或不用焉,未尝以为非也。唐之盛在太宗,太宗之臣莫如魏徵。时有言徵阿党亲戚者,太宗使温彦博按之,又使彦博责徵不得不存形迹。他日,徵入奏曰:「臣闻君臣叶契,义同一体,未闻不存公道,唯事形迹。若君臣上下,同遵此路,则邦之兴丧,或未可知」。太宗改容曰:「吾已悔之」。若徵之言,可谓深得治体矣。使太宗以形迹待群臣,群臣以形迹事太宗,嫌疑猜阻,上下之情不通,则与秦之末世何异,岂能成贞观之治哉!今使言者论群臣之非而不言其是,论群臣之恶而不言其美,称其人不得言堪某职,述其才不得言堪某任,其为形迹,岂不甚哉?臣虽非魏徵之贤,实欲陛下复太宗之治也。故臣之事陛下也,知尽臣之义,而无隐情,上不见三公之尊,下不知九品之贱,愚智忠邪,茍知其详者,悉以献于左右。《传》曰:「为人臣者,无以有己」。明委质以事君,则身非己有,生杀予夺,唯上所令。《传》曰「匹夫不可夺志」。岂谓可杀可生者身也,可予可夺,而志不可以夺欤?以臣贱微,言论不合,放废窜逐,何伤于治。圣恩博大,才夺两官,或周章震扰,丧其所图,遂于陛下怀不尽之意,则罪莫大焉。况臣自供谏职,才及两月,得对至于五六,而章十馀上,臣之本末,计亦粗简圣心。然臣所言,无一见效。臣论枢密院使邵亢在位无状,而陛下疑之;论御史中丞滕甫奸邪,而陛下不信。则是臣行犹可疑,而言不足听也。陛下置左右耳目之官,而取言行无足采者,不知将何补于治?臣所以区区求去者,非徒不得其言,亦以深为陛下谋耳。伏望圣慈特赐检臣前后三状,罢臣言职,除一外官。臣见居家待罪,所有实录院检讨、同知谏院、管干国子监,臣并不敢供职。
伯皋丈届七十寄诗庆之 南宋 · 韩淲
七言律诗 押侵韵
老来谁不惜光阴,世态消磨鹤发深。
化道喜经蘧瑗岁,遇文应动太公心。
极思吟啸知如旧,且愿丰登得似今。
闻道田园足强健,云山深处好书琴。
读易 明 · 杨传芳
四言诗
圣人学易,三绝韦编。
当其七十,尚欲假年。
吾今行年,五十有九。
伯玉知非,在十年前。
圣人从心,在十年后(明郭棐《粤大记》卷一四)。
次韵简黄监簿淳宗三首 其三 宋末元初 · 俞德邻
七言律诗 押微韵
化鹤辽东老令威,旧家华表未能归。
三千里客贡禹恨,四十九年蘧瑗非。
事与心违多感慨,人随世易重歔欷。
黄华老尽秋容淡,何日西山薄采薇。
杂诗 东汉末 · 繁钦
世俗有险易,时运有盛衰。
老氏和其光,蘧瑗贵可怀(○《类聚》二十三。《诗纪》十七。)。
疾困敕令官属 曹魏 · 中山王衮
出处:全三国文 卷二十
吾寡德忝宠,大命将尽。吾既好俭,而圣朝著终诰之制,为天下法。吾气绝之日,自殡及葬,务奉诏书。昔卫大夫蘧瑗葬濮阳,吾望其墓,常想其遗风。愿托贤灵,以弊发齿。营吾兆域,必往从之。《礼》:男子不卒妇人之手。亟以时成东堂。堂成,名之曰遂志之堂,舆疾往居之(《魏志·中山恭王衮传》)。
澹轩自赞(二) 南宋 · 李吕
出处:全宋文卷四八八八、《澹轩集》卷八
非丈室之病夫,非泽畔之癯儒。薾然其貌,齿发向疏。谅无酒色之败,亦匪名利之拘。凡世俗所谓忧者,若无足以涉吾地而入其郛。然则有异于此者,能无忧乎?过四十而无闻,责之者谁与?视伯玉之知非,尚庶几于良图。夫一念之间,天地悬殊,曾不思于往行,又何哂于前车?咄!形吾自写,赞吾自书。岂徒然哉?盖将有警于予也。日谨一日,勿用忽诸。植后彫之松柏,收晚景于桑榆。
宇文德济约游崇庆值客不果从德济有诗次韵二首 其一 南宋 · 李流谦
七言律诗 押微韵
午枕风轻睡足时,起来閒掩竹间扉。
登山剧欲君联臂,出户那堪客挽衣。
失脚半生沈世网,掀髯一笑见天机。
青山好去应须去,蘧瑗于今已觉非。